《诗经》里的植物： 芣苢

2017/9/18 9:41:21粮油市场报网收藏

  

芣苢，就是车前草，一种可入药的车前科植物。味甘、性寒，有清热、明目、利尿、祛痰、凉血、解毒之效。咱们惯闻的药用“车前子”，就是芣苢干燥成熟的种子。此外，芣苢的幼苗吃起来也不赖，四五月份趁嫩采摘，洗净晾干，焯一焯，或拌或炒或蒸，别呈一味哩。  

兀那“芣苢”，别名“当道”，沟畔路旁、林下田间，随处可见。不娇气，好养活，不怕冷，不怕旱，见人不害羞，说不中听点就是“命贱”。但它怕热，气温高于20℃就有点小不得劲，超过32℃，便蔫头耷脑逐渐枯萎。所以，对这种要冷不要热的东西，你尽可以面若凝冰，但千万别胁肩谄笑，弄得它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高雅，不悦目，不玉环飞燕，不吹气如兰，说白了，芣苢在“色相”方面没啥优势。除了圆柱状的长条穗子迎风高挑之外，它平凡得像个二傻子一样。野狗可以毫无顾忌地冲着它撒上一泡滋味万千的尿，乌鸦会不失时机地“嘎嘎”嘲笑它几声，连貌似忠厚的老黄牛都故意用肮脏而粗笨的蹄子踩上它好些下。  

“这世界太乱啦。”它抚摸着遍体伤痕与满心羞辱，在谁也听不见的前提下，独自嘟囔。  

现在，姑且让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在原野里向芣苢们动手动脚吧。芣苢多子，据说一株能结数百粒。这一丛茂密的娘们儿，兴高采烈地来采芣苢，会揣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难道是受了“多子多福”的暗示？要我说，管她们咋想呢，看呀，可怜的芣苢，先是被一束束丰满的目光，找准、盯紧，然后，被一双双柔荑搦牢。娘们儿的手肉感十足，每一次轻微的握持，都令饱饮了寂寞的芣苢莫名颤栗。“快来呀，采俺……”它听到了自己滑过喉管的呢喃。  

啥都别说了，娘们儿将那一股股植物性的渴望摁住。左手抓稳根茎，右手圈套着饱实的穗柱儿，由此段至彼端，撸动。这个动作，这段过程，像柔情的湖水吞裹了堤边的柳根，又似缱绻的云朵吻遍了壮硕的银鹰。貌似浪漫温存，实际上，只有芣苢知道，心海中掀起的滔天巨浪是怎样的穿空裂岸。告你说吧：那厢，指若春葱，缓缓撸过；这边，脱缰野马般的红水儿在血管中奔腾冲撞，天旋地转、天昏地暗、天塌地陷、天聋地哑，天地间像一枚鸡蛋瞬间被捏碎，黄黄白白、黏黏糊糊的什么也瞧不真，什么都不算数了哟。  

大捧大捧的芣苢子儿，被女人们从束手就擒的长穗儿上捋下来，撩起衣襟兜着。鼓鼓囊囊的衣襟，隆起在腹部，为娘们儿脸上涂搽上一层母性的荣光。眼看兜不住要流了，这才掖紧了衣襟准备收工。今儿个没白干，原野中的女人们欢快地哼起了歌。你一句我一句，唱唱笑笑，打打闹闹，胸部和腹部起伏得像是远处的丘陵。  

“搬新家了，再不愁房价了！”挤挤挨挨的芣苢子儿们，一边顶撞着娘们儿软绵绵、热乎乎的肚子，一边给《国风·周南·芣苢》发了一条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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