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筠是刻薄者的镜子

2023/6/27 15:15:05粮油市场报收藏

近日，翻看闲书，偶然看到这样一个故事。唐宣宗时，丞相令狐绹向才子温庭筠请教一个典故。温庭筠不假思索，出自《南华经》，也就是《庄子》。按理说，丞相如此“不耻下问”，温庭筠即便不是毕恭毕敬，汗不敢出，至少也是点到为止。不料，这位才子与杨修一样恃才放旷，回答之后，又对丞相“谆谆告诫”：“非僻书也。或冀相公燮理之暇，时宜览古。”大意是，“《庄子》这类书都是大路货，希望丞相您老人家在办公之余，也要适当看看书”。这不是直接“打脸”吗？从此之后，丞相再也不理这位才子了。温才子的命运，尤其是政治命运，也就可想而知。

论才华，温庭筠确实是才高八斗。曹植有“七步成诗”之才，温庭筠与其不相上下。据说他吟诗作赋，叉手八次即可，因而也有“温八叉”的美名。或许也正因如此，这位才子平时总是“恃才凌人”。尤其是与人交谈时，总是极尽刻薄之能。用我们家乡话说，就是喜欢“踩人”，而且直接将人踩入地缝当中。

对于自身的这种不太厚道的习惯，温才子其实也是心知肚明。得罪丞相大人之后，他也曾认识到自己的言语有些“过火”，于是写诗自嘲：“因知此恨人多积，悔读《南华》第二篇。”糟糕的是，他只是认识到错误，而根本没有想着改正这种刻薄的习惯，或者是，错了就改，改了再犯。他曾偶遇爱好微服出行的宣宗，两人素不相识，寒暄之际，他的刻薄又是尽情发挥。在询问对方的官职时，他是越说越小。无奈而又不满的宣宗只好以“皆非也”的回答暗示这位才子。不料，才子此时智商直接锐减至零，依旧没有听出言外之意。当然，心高气傲之下，温才子或许也是有意为之。事后，宣宗直接将其贬为温才子口中名副其实的“小官”。如此结局，对于温才子而言，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温庭筠应该是刻薄者的一面镜子。几年前，网络中流行一句颇有些复古意味的“金句”：“做人还是要厚道一些。”或许，我们难以对“厚道”给出一个明确的定义，不过，至少我们可以逆向思维，从温才子的身上，看看是否存在自己的影子。当然，厚道也不等于懦弱，正如善良也要有点锋芒一样，而是强调，与人交往，大可不必恃才放旷，更不必肆意“踩人”。因为，“强中自有强中手”，更何况，“高手在民间”。即便不谈官职、权势等这些世俗因素，仅就才华而言“高于己者甚众”。

温庭筠其实也是位高权重者的镜子。身居高位，我们不能期望所有的下属都像邹忌那样敢说而且会说。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舌灿莲花者有之，满嘴跑火车者也有之。只要不是原则问题，身居高位者还是应该“宰相肚里能撑船”。推而广之，人与人之间，少一份刻薄，多一份宽容，我们的生活，确实可以“更美的”。（范德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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