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酱飘香的春天

2023/3/9 14:48:05粮油市场报收藏

一张新摊的煎饼上，抹一层香味十足的豆酱，每一口都是香甜的。人生有时就像豆酱的制作过程，平凡的日子如果用心对待，细细琢磨，每一步都认认真真，也会酝酿出生活的醇香。

春天来了，柳树泛出新绿，田里的麦苗如铺上了一层翠绿的毛毯，河岸上绣织着青草，田野上弥散着清新的气息。菜地里的小葱长出了嫩绿的叶子，轻轻拔一根，去皮后嚼上几口，嫩葱的葱辣味顿时溢满全身。望着那一垄垄绿油油的嫩芽，记忆深处那大葱蘸酱的味道涌上心头，想起了童年时黄豆酱的美美味道。

开春后，地里的蔬菜刚开始种植，家里储存的白菜萝卜已经吃得所剩无几，正是青黄不接的关口，家家户户都要做一些黄豆酱缓解生活的窘迫，那一碟碟黄豆酱于是成了饭桌上的必需品。

记忆中这个阶段家里的老人们是非常忙碌的，摊煎饼、磨豆酱、拆洗冬季里的废旧衣物、纺线织布，忙得不可开交。姥姥干活从来都是干净利落，啥事都想在前头，当时可是村里出了名的能人。

姥姥从小瓮里取出留存的十几斤黄豆，除拿出一小部分用于二月二做炒豆外，其余的都用来做豆酱。天气晴朗的时候，姥姥先把黄豆放在阳光下稍微晾晒一下，把里面的杂物挑选干净，再用湿布轻轻擦拭一遍，以去除附着在黄豆上的灰土，然后把黄豆放在铁锅里细火烘焙，直至黄豆全部烘熟。

姥姥一般都要把豆子焙的颜色很深，发着暗红的颜色，姥姥说这样磨出的酱味道是最香的，但要控制好火候，不然的话味道就会欠佳。因为这时还不到二月二，家里还没有炒豆子，我就偷偷抓一把焙熟的黄豆躲在一旁尝鲜。其实焙熟的豆子太硬，也没有什么滋味，比起那二月二的炒豆差得太远了，只是管不住自己肚里的馋虫。焙好的黄豆放进磁盆，加上适量水浸泡，等到豆子全部泡透后就加入少许面粉搅伴均匀，最后将瓷盆放在温度稍微高点的灶台后面，盖一件旧棉衣，让其慢慢发酵。可能那时温度格外低的缘故，记得要等好长时间才能生出一层白色的绒毛。到了发酵的关键时候，姥姥常在灶里引几把碎柴，提高灶台的温度。后几天，盆里的绒毛颜色逐渐变绿变深，渐渐变得非常浓密。

发酵好的黄豆都变成了一个个毛绒绒的小球，这时姥姥就把粘接成块的黄豆地捏散，加入适量的盐和水搅拌均匀。记得姥姥都是尽量多放些盐，因为那样吃不完的酱可留存更长时间。母亲和姥姥用家里的小推车推着瓷盆到村西头那家有石磨的人家磨酱，我也用手拢着盆，跟着一块凑热闹。因为磨酱的比较多，一般都预先商量着排好先后顺序，村里人实在，都是和和气气的，各家都是按照预定的时间前去磨酱。

母亲负责推磨，姥姥负责往磨孔里添加黄豆、水和盐，还要不停地用长筷子疏通一下，防止磨孔堵塞。在姥姥和母亲心中，吃穿就是最大的事情，保证了全家人的吃穿是无上光荣的。姥姥和母亲围绕着石磨紧张地忙碌着，那暖暖的眼神盯着一粒粒黄豆慢慢有序地进入磨孔。和煦的阳光下，姥姥和母亲的额头上涔涔地流出了汗水，满脸却洋溢着朴实的笑容。

随着石磨有序转动，期盼已久的酱香慢慢地散发开来，一股深红色的豆酱顺着下面的磨盘槽沟轻轻溢流下来，那诱人的酱渐渐变浓，那醇香的味道似乎一下子溢满整个院落。为了答谢安装石磨的人家，磨完豆酱姥姥要专门盛上一大碗豆酱送给人家。那时我就想，有石磨的人家是整个春天最不缺豆酱的，每家给一碗那要积存多少呀。

因为豆酱，我对黄豆格外珍惜，秋天时常到收割完毕的豆地里捡拾豆粒，积少成多，有一年我竟捡了六七斤。姥姥高兴地告诉我，那些黄豆做成豆豉咸菜要吃好多天呢。也因此，我体会到了劳动的快乐和生活的艰辛。

一碟暗红色的豆酱端上饭桌，每人一张新摊的煎饼，一根刚从地里拔来的嫩葱，煎饼上抹一层香味十足的豆酱，卷着一清二白的鲜葱，每一口都是香甜的。

一碗浓浓的豆酱，浓缩着童年的记忆，酸甜苦辣尽在其中。我想，人生有时就像豆酱的制作过程，平凡的日子如果用心对待，细细琢磨，每一步都认认真真，也会酝酿出生活的醇香。（胡付营，作者单位：山东西王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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