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花

2023/2/10 16:12:10粮油市场报收藏

细碎波光中，白嫩嫩、胖嘟嘟的水仙鳞茎，活似一个个刚出生的胖娃娃，小脑瓜白亮浑圆，呆萌中又透着几分淘气、几分可爱。作为迎春纳福的“年花”，水仙花总能带给我们无限的生机、温暖、喜气和希望。

最中意的“年花”，莫属水仙。

每年临近春节，我家总会养上一盆。于万花凋零的隆冬，水仙抽叶展翠，绿意盎然；更喜人的是，水仙花期在春节前后，自古便是“岁朝清供”的上选，其花“腊蕊素瓣、冷艳幽香”，“芬芳扑鼻，清致入画。仅此一丛，点缀岁朝，大为生色也”。

去冬，入了腊月，循着往年旧例，我又买回几头水仙球茎，摆在浅浅的白瓷水盂中。周围挤上几粒紫红卵石，垫实压稳。之后，倒入清水，置于客厅黄木花架向阳处，静待花开迎新岁。

冬日晴暖。清亮绵柔的阳光，透过龟背竹的叶罅、三角梅的枝隙，静静投射在花架间、水盂里。水盂清浅，波光微漾。细碎波光中，白嫩嫩、胖嘟嘟的水仙鳞茎，活似一个个刚出生的胖娃娃，小脑瓜白亮浑圆，呆萌中又透着几分淘气、几分可爱。

只有两三天，玉白茎片间便冒出了一片片尖细的嫩芽。细嫩的芽尖，吸吮着阳光、润泽着清水，不久又抽生出了扁平细长的芽条，小指宽窄，碧绿青翠。随着芽条抽长，此时的水仙，也由孩童出落成了豆蔻少女，渐显出娉娉婷婷的腰身。

最可人的，就是这芽条的“绿”。它，不是黄兮兮的嫩绿，亦非暗沉沉的墨绿，而是水润润、翠生生、绿莹莹的葱绿，如冰玉，似翡翠。明艳阳光下，片片翠叶之间，似乎浮动着团团绿光。翠叶的青绿和阳光的鹅黄，相互碰撞、汇混，在花架、阳台甚至于整个客厅，都氤氲着盈盈绿意和融融春意。

绿意清新，正是养水仙的妙处和意趣之一。记得汪曾祺在散文《岁朝清供》中，提及北京百姓春节供养“年花”的习俗。富贵人家“常常在大厅里摆两盆梅花”，既富贵又高雅；穷苦人家养不起娇贵的盆花，但依然讲究生活的仪式感，“要有一点颜色，很多人家养一盆青蒜，这也算代替水仙了吧”。

以青蒜代替水仙，所谓“要有一点颜色”，希图的无非也是这一簇簇赏心悦目、清明惹眼的“绿”。

水仙，遇水而生，得水而长，一天一个模样。在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看到葳蕤的叶条间，抽出了四五支圆柱形的花葶。葶端半透明的叶膜包裹着饱胀的花苞，羞羞答答，宛若一位戴着头纱的二八佳人。而腊月二十七的傍晚，更是欣喜地看到有一只花苞，在暮色中挣脱纱膜的束缚，绽放出洁白的花朵。虽然只是孤零零的一朵花，然而走近，却能嗅到丝丝缕缕、清清浅浅的幽香。

与春天桃树、杏树开花时的“闹哄哄”不同，水仙开花是“静悄悄”的。今天一朵、明天一朵，娴静端庄，不动声色。除夕下午，我细数一下，竟然绽开了十数朵花。

对水仙花算不上陌生，但每每行至花前，总想俯下身子，细细看上几眼。无需凑近，便有清甜的花香扑面而来。在四溢的花香中仔细观察，花朵都是六片花瓣，洁白如玉，简净素雅，花蕊金黄，明艳亮丽，既状若金盏，又形似王冠，与朱熹笔下状描的“水中仙子来何处，翠袖黄冠白玉英”，别无二致。

白玉台、黄金盏。通过花形，可以判定它们便是名为“金盏银台”的单瓣水仙。水仙，为石蒜科多年生草本植物，又名雅蒜、天葱、俪兰、配玄、姚女花、凌波仙子。高濂所著的《尊生八笺》中称其“因花性好水，故名水仙”。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解释为“水仙宜卑湿处，不可缺水，故名水仙”。据传，李唐时自欧洲传入中国，本土化培育中，又衍生为单瓣水仙和复瓣水仙两个主要品系。相别于六瓣一层的单瓣水仙，复瓣水仙的花瓣皱叠为多层，外层素白、内心淡黄，雅称“玉玲珑”，又唤“百叶水仙”。

相比之下，单瓣水仙最为常见，古往今来入诗入画的也多是它。元人袁士元的“醉拦月落金杯侧，无倦风翻翠袖长”，写的是单瓣水仙；明人陈淳的“玉面婵娟小，檀心馥郁多”，写的也是单瓣水仙；近代“鉴湖女侠”秋瑾“洛浦凌波女，临风倦眼开。瓣疑是玉盏，根是谪瑶台”，写的还是单瓣水仙。不仅走入诗词，单瓣水仙也会频频入画。诸多传世名作，如南宋赵孟坚的《水仙图》、明代仇英的《水仙腊梅图》、明代陈洪绶的《水仙灵石图》、清代蒋廷锡的《水仙轴》，以及近代大师吴昌硕、齐白石的水仙图，素以为绚，流动线条勾勒出的也皆是单瓣水仙的倩影。

当然，无论是单瓣水仙，抑或是重瓣水仙，仅是花形品种不同。作为迎春纳福的“年花”，无论是哪一种水仙花，总能带给我们无限的生机、温暖、喜气和希望。（韩红军，作者单位：中原粮食集团多福多食品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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