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蔬到食：贫吃富吃红薯粮

2017/10/26 10:14:51粮油市场报网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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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中国粮食市场发展报告

￥52.00

孔老夫子当年困蹇，周游列国以求干禄，陈蔡绝粮，没有白面馒头吃，没有小米粥吃，更没有白米饭吃，自说是“饭疏食”，换成今天的话说，就是以菜蔬当饭吃。孔老夫子的蔬食中兴许就有薯芋之类的粗粝食物吧。

莹敏小时候，每次随我往图书城看书，最后总要央我到中山西街与八一路交汇处的烤薯摊上买个烤红薯吃。每次都坚持要分一小半与我，说是“好吃、好吃、好好吃”。并问我：爸爸，你小时候有红薯吃吗？我说：爸爸小时候呀，天天吃红薯，餐餐吃红薯。她就停下来望着我说：爸爸，那你小时候好幸福哦。

女儿的话将我带回那天天吃红薯、餐餐吃红薯的年代。

从吃厌到热衷

那个年代，每天早起上山砍柴割草前，母亲就将头天晚上放入炉灶里煨熟的红薯递给我；砍柴割草回来后的早饭是红薯饭或红薯丝饭；中午放学到家，参加生产队劳动的母亲尚未收工，鼎锅里蒸有红薯；晚饭同样是红薯或红薯丝饭。稍长，读书要到离家20多里的公社所在地去，同学们带的口粮中，都是米少红薯多，不是鲜红薯，就是晒干的红薯丝。年节里的点心是红薯干、油炸或炒红薯皮，年夜饭桌上的火锅，主料是大白菜和红薯粉条，大人们可以喝上一两杯红薯酒，小孩子们兴许可以吃到几砣黑乎乎的红薯糖。我以为，一样东西，即便是山珍海味，天天吃、餐餐吃，无论怎么“好吃、好吃、好好吃”，恐怕都会吃厌吧。红薯，我是确实吃厌了的。

然而，现在又是红薯大兴其时的时代了。人们喜食红薯，说红薯是大自然恩赐于人类的营养最均衡的食品，世界卫生组织将其列为“十大最佳蔬菜”之首。近年来，富起来的都市人热衷于食薯种薯，不少人于阳台上花盆里种上几株红薯苗，采摘薯叶或榨汁、或煲汤，说是食薯既防癌又益寿。

我所在机关里的一群美女同事听说红薯里的膳食纤维具有阻止糖分转化为脂肪的特殊功能，遂将其当作减肥食品。现在，市场上的红薯、红薯叶、红薯茎秆，价格都不菲。

蔬属和薯食

其实，国人对红薯的食药价值早有认识。明代医药学家李时珍在其医药学巨著《本草纲目》中说，“甘薯，甘、平、无毒。补虚乏，益气力，健脾胃，强肾阴，功同薯蓣。”清代赵学敏在其《本草纲目拾遗》中说，红薯能“补中、和血、暖胃，肥五脏”，能使人“长寿少疾”。《中华本草》里说红薯“味甘、性平。归脾、肾经”“补中和血、益气生津、宽肠胃、通便秘。主治脾虚水肿、疮疡肿毒、肠燥便秘”。

红薯自16世纪后半叶传入我国后，其属性经历了由蔬到食的演变历程。当初，红薯作为救荒之粮虽被广泛栽种，但人们一直视其为蔬。

李时珍《本草纲目》将其列入菜部；明万历四年刊刻的《郴州志》及之前所有的郴州旧志中皆入蔬属；在我看到的文献中，直到1996年6月印行的《郴州地区志》才将其纳入粮食的杂粮类。我以为，这与传统中国人的五谷、六谷、九谷、百谷说以及饥荒、饥馑、饥馑荐臻等词有关。

薯，不在五谷中，薯食不能当饭，相对于菜而言，饭是指煮熟的谷类食物，在南方以大米制作，在北方以小麦粉制作。谷不熟为饥，蔬不熟为馑，果不熟为荒。五谷、五蔬、五果连年歉收，人们就说是饥荒、饥馑荐臻。孔老夫子当年困蹇，周游列国以求干禄，陈蔡绝粮，没有白面馒头吃，没有小米粥吃，更没有白米饭吃，自说是“饭疏食”，换成今天的话说，就是以菜蔬当饭吃。我想，孔老夫子的蔬食中兴许就有薯芋之类的粗粝食物吧。至今人们常说饥荒年里“瓜菜半年粮”的瓜也应该是红薯，即地瓜。但瓜菜毕竟不是粮，因此，现今人们也以不再顿顿食红薯为温饱富足的标志。我每次回乡下，要表兄弟和侄甥辈们煮点红薯吃，他们都急着说，现在谁还吃那个，米都吃不完。

富吃和贫吃

戏曲理论家齐如山在其《华北的农村》一书中说，红薯的吃法，大致说有富吃、贫吃之分。“富吃者，可以说是以此为解馋之品，普通有几种。家庭自吃，则多是蒸熟即吃。售卖者则洗净入锅稍加水，连煮带蒸。

另一种就是烤红薯，亦极甘香……此外，用以制造各种糕点者也很多，味尤美”“贫吃者，有些地方，谷类太少，不够本地吃，则多靠此为生。其吃法是把红薯刨出后，即生切成片晾干，食时蒸熟即用以充饥。完全食此，则滋养料一定不足，食此者视为畏途，真可以算是苦吃了”。

依此说，当年我吃红薯是贫吃；如今，我女儿吃红薯就是富吃了。

作者单位：湖南省郴州市粮食局

责任编辑：万佩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