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里的植物：静待楸花

2018/2/2 9:21:36匿名收藏

  

十几年前，搬到现在居住的院子时，周边还很荒凉。北边是一条土路，一下雨就成了泥浆路；西边正在修路，完工后宽阔的马路两边栽了楸树。  

楸树于我很熟。在我生长的那个叫临朐的小地方，曾出土楸树化石，说明亿万年前老家那里就有楸树生长。早年间，吾乡民子女出生，父祖就会栽植楸树，以备子女成人后制作婚嫁器具之用，因此，无论丘陵山区还是沃土平原，田边地头，房前屋后，楸树随处可见，至今尚有以楸命名的楸家庄。与吾县相邻青州市有北宋名臣范仲淹所建范公亭，附近有唐代栽植两棵楸树，树高30余米、胸径2米余，为当地一景。  

晚饭后，时常马路边散步，看着一把粗的树苗一天天长大，不记得从哪年开始，楸树开花了。从此，每到楸树开花时节，这条路就成了京城一道亮丽的风景，一棵棵高大挺拔的楸树，托举着一树树繁花，花团一簇簇相依相偎，花型呈喇叭状、似牵牛花但小许多，花色淡红素雅、层层叠叠缀满枝头，随风摇曳，令人赏心悦目，花气清新幽远，沁人心脾。  

在北京工作生活卅年有余，除此之外未见过以楸树作行道树的地方。京城行道树栽植最多的是国槐，其次是银杏、法桐，近年千头椿、栾树等彩叶树也多有栽植，使得京城的秋天色彩逐渐丰富起来。  

“为什么北京很少用楸树作行道树呢？”我问在园林局工作的妻子。“不清楚。  

估计气候不适应吧。”查阅资料，宋《埤雅》载：“楸，美木也，茎干乔耸凌云，高华可爱。”楸树不仅形态俊美，而且叶被密毛、皮糙枝密，有利于隔音、减声、防噪、滞尘，非常适合做园林绿化和行道树使用。周代就有桑、楸“列树以表道”的记载，梁武帝诗云：“西接长楸道。”曹植有诗“走马长楸间”，可见我国以楸树作行道树历史悠久。  

楸树不但观赏价值高，材质也极不一般，柔韧性好、抗冲击力强、稳定性高，有“才貌双全百木之王”之美誉。宋《埤雅》载：“今呼牡丹谓之花王，楸为木王，盖木莫良于楸。”“取材为器，其音清和。”隋唐宋元时期，楸木为皇家造办首选用材。宋代活字印刷制版所用字模，也非楸、梓木不可，至今，书籍编辑完出版，仍称作付梓。各类轻武器包括AK-47，其枪托也是楸木制作。楸木板材还用来制作钢琴、电视机、收音机、钟表、古筝、古琴、吉他等。  

楸树还可供药食之用。《本草纲目》载：“楸树叶捣敷疮肿，煮汤洗脓血。冬取干叶用之。”“楸树根、皮煮之汤汁，外涂可治秃疮、瘘疮及一切毒肿。”楸花、楸芽可食用，鲍山《野菜博录》载：“采花炸熟，油盐调食。或晒干，炸食，炒食皆可。”楸叶可作饲料，苏轼《格致粗谈》记述：“桐梓二树，花叶饲猪，立即肥大，且易养。”内外兼修、功用良多的楸树，注定为文人墨客喜爱吟咏的对象。韩愈有《楸树》诗：“几岁生成为大树，一朝缠绕困长藤。  

谁人与脱青罗帐，看吐高花万万层。”杜甫《三绝句》感楸：“楸树馨香倚钓矶，斩新花蕊未应飞。”梅尧臣盛赞楸树之美：“楸英独步媚，淡紫相参差。”数千年来，以楸言志，书楸感怀的诗句俯拾皆是。  

《诗经》中有没有楸？自然也是有的，不过隐藏较深。“终南何有？有条有梅。”据陆机所注：条，槄也，即今山楸。《鄘风》中有：“树之榛栗，椅桐梓漆，爰伐琴瑟。”其中“椅”，据说也是楸树。  

识楸愈多，与之感情愈厚。寒风中，抚摸着她粗燥的皮肤，心里盘算着，再有几天就立春了。春风送暖入故都，与那一树树楸花约会的日子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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