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亭亭韵悠长

2023/7/4 11:42:45粮油市场报收藏

在众多的花卉中，最让我心仪、最令我心动的，要数荷花。

且不说她袅娜娉婷的身姿，娇艳无比的容貌；也不论她香远益清的品性，出淤泥而不染的洁身自好；更无需言她于酷暑炎热之中带给人们的丝丝清凉美意，只消听听她那些“莲花、芙蕖、菡萏、水芙蓉、金芙蓉、静客、玉环、天仙花、翠钱、红衣、六月花神”等几十个不同凡响的别名雅称，就足以令人对荷花生出一份爱怜，一份仰慕。

然而，最先进入我视野的，不是亭亭玉立、风情万种的荷花，也不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菡萏，而是一只莲蓬。那是多年前《小兵张嘎》电影里的一个镜头———在浩淼的白洋淀上，在华北平原那片最大的淡水湖上，嘎子和英子划着一叶小舟在湖面上穿行时，英子顺手从水里摘下一只绿色的莲蓬递给嘎子，嘎子憨憨一笑，掰开莲蓬，剥出莲子送入口中……望着荧幕上嘎子吃莲子时那一脸幸福的模样，我就在心里想，莲子好吃吗？是甜还是酸？多少年过去了，我一直没有机会品尝到新鲜的莲子，更不知道它是个啥滋味儿，但那个镜头，那个画面，却深深地触动了我的心弦，埋进了我的记忆深处。

荷花是水生植物，是依赖于水才能存活的凌波仙子。她只能生在明净的水塘里，开在清澈的湖泊中。而在新疆，在这个离海洋最远的北国，在这个多戈壁多沙漠的地方，想要一览荷的容颜，莲的美貌，何其艰难。

记得第一次看到荷花，是在一个朋友家的水缸里。那是多年前一个夏日的午后，朋友喜滋滋地告诉我说，他家的荷花开了。听到“荷花”二字，我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骑上自行车，径直冲到了他家。推开院门，一个醒目的陶瓷大缸映入眼帘。疾步上前，见缸里飘浮着几片翠绿的圆叶，两枝细长的绿茎高高跃出水面，擎举起一对挂着水珠的红荷，一朵绽放，一朵含苞欲放。烈日下，她们是那么的清新，那么的娇艳，似刚刚出浴的清纯少女。细看，每一片花瓣，都流泻着光的明媚，渗透着水的灵秀。闻之，还有一丝若即若离的淡淡幽香。看着看着，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朋友问怎么啦？我说，你看她们像不像两个娇羞可爱的小女子，一个刚刚出嫁，一个闺中待嫁。朋友歪着脑袋瞧了一会儿说，嘿，你别说，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自那以后，荷花的清丽，荷花的秀雅，深深地刻进了我的脑海。然而，由于工作原因，不久后我调离了那座小县城。从此与荷仿若隔世，再也不曾见到她娇艳迷人的倩影。

世上的事也真是蛮有意思的，当你苦苦寻觅时，她逃得无影无踪；当你已经淡忘了，不再抱有幻想了，她又会突然闯到你的面前，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

2017年夏末，我与几个诗友去伊犁采风。当汽车驶出伊宁市不久，便有一池莲花静静地开在马路边上。“快看，莲花！莲花！”当即有人大喊。呵，还真是莲花！在新疆这片广袤的漠野上，在这个以干旱著称的疆域里，能看到莲花，真算是奇迹了。

车还未停稳，一个个就急着跳下车，向池塘跑去。我也快步上前，立马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这是一池白莲，足有几十亩大。一眼望过去，几乎看不见水面，只看到一张硕大的绣着白花的碧绿色毯子，清雅至极，漂亮至极。凝目注视，每一张阔大的叶子都被一根手指粗细且笔直的枝干支撑着，仿佛一只只翻转的绿伞，密密实实地遮盖了整个池塘。那些或含苞或绽放的莲花，凌空于莲叶之上，袅袅婷婷，美若天仙。这洁白的莲花，这田田的荷叶，虽没有“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艳丽色彩，却有“接天莲叶无穷碧”的壮阔气势。

站在凌波翠盖的池塘边，面对一池蓬蓬勃勃的清莲，面对荷叶上不时滚动着的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珠玉，细嗅着微风送来的一缕缕幽香，我的脑海闪现出“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的诗句。是的，这是一池“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亭亭静植，这是一池“彼泽之陂”的女子化身，这是一池高雅圣洁的生命。虽然近在咫尺，虽然垂手可得，我却不敢伸手去触摸一下那鲜嫩的花瓣，那碧绿的叶片……不知是不是伊犁河谷那一池白莲的辐射效应，近几年，荷花的芳容，莲的笑靥，如雨后春笋般在新疆大地频频亮相。进入乌鲁木齐西公园，以前空旷的鉴湖，被园林工人们在湖的一角种上了荷花、睡莲，每到夏季最热的时候，那铺满湖面的翠盖，那红的、粉的、白的、黄的花朵，还有摇曳的芦苇，追逐的鱼群，游弋的野鸭，成了市民休闲纳凉的最好去处。

前几天，有同学在朋友圈晒出了库尔勒白鹭河盛开的荷花。看着她拍摄的视频，看着一河绿意盎然、密密实实的荷叶，看着荷叶间五颜六色的花仙子，看着河边众多的拿着相机手机拍照的男男女女，虽然我不在现场，但那份爱恋，那份喜悦，我已经感受到了。而在博斯腾湖的荷香别苑，此时此刻，近400亩的荷花在浩大的水域上，正迎着骄阳上演着碧叶连天、红荷映日的美好图景。艳阳下，一男孩举着一支如伞的荷盖，顶在头上，嘻嘻地笑着；一女孩则将一张白皙的脸贴近一朵红荷，闭着眼，轻轻地嗅着。那情，那景，真是美妙至极。

“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一千多年前，令诗人王勃感叹“非登高而可以赋”的荷花，一千多年后，让余光中“欲挣无力”的荷花，在这个夏天，不仅开在我的视线里，更开在我的心田上。（华丽,作者单位：农发行新疆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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