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最不起眼的“荞麦”

2017/7/6 17:04:28粮油市场报收藏

  

因易于栽种并可食用，老祖宗们把荞麦当成五谷杂粮。又因食用略带苦涩，在杂粮中排位最后。还因别名“净肠草”，山民们也把它当成一味中药。  

五谷杂粮中，荞麦最不起眼。  

荞麦中的苦荞，是与何首乌同类的蓼科植物。然而因易于栽种并可食用，老祖宗们把它当成五谷杂粮。又因食用略带苦涩，在杂粮中排位最后。还因别名“净肠草”———《本草纲目》称其具有“实肠胃，益气力，续精神，利耳目，能练五脏滓秽”之功能，山民们也把它当成一味中药，然而在中药方里，却很少见到它。或许就是因似粮非粮、似药非药的特点，以及产地高寒贫瘠，才未登上中华农耕文明的大雅之堂吧。  

在我的记忆里，荞麦耐寒、耐脊，喜在高山瘦地上生存，不用除草，毋须杀虫，不要施肥，只管把种子一撒，到时来收获就行了。有人想提高荞麦产量，把荞麦种在肥地里，施化肥，勤锄草，精呵护，结果荞麦长得相当高大，花开得也很美，但偏偏少结籽或者干脆就不结籽。  

上世纪70年代，我当知青下乡时来到秦巴山区的一个小山村。  

这里山高坡陡，可耕地很少。生产队要完成统购粮任务，只能交水稻、玉米、小麦。为了温饱，乡亲们只能见缝插针种洋芋，再就是烧荒种荞麦。  

“种子撒在挂坡地，种上一季算一季。老天开眼望天收，不图产量图生计。”这是当年老乡编的顺口溜。“望天收”自然产量低，亩产也就百十来斤。在我的记忆中，收种荞麦是劳动强度最小的；知青小组与老乡家烤的荞麦面粑粑味道最香。  

有人就是不服气，偏要把荞麦从高山上移栽下来，绞尽脑汁，万般照顾，也结了籽。但品质已经全变了，南橘北枳，此荞非彼荞了！荞麦只喜欢生长在离天最近的地方，那儿虽然地瘦天荒，但艳阳高照、清风吹拂、雨露滋润、温差沐浴，虽似闲花野草，却可尽享天伦。  

荞麦最早起源于中国，公元前5世纪的《神农书》中，就有关于荞麦是当时栽培的八谷之一的记载，后来随着丝绸之路传到国外。  

2016年秋季的俄罗斯之行改变了我多年来以为荞麦只能长在高山上、产量低、提升品质难的认知。  

我发现俄国人的食物链里须臾离不开荞麦。原来在1000年前，希腊僧侣去俄罗斯传播基督教。随身携带的不仅仅是圣经，还有一种谷物。这种谷物如此神奇、美味，营养如此丰富，立刻在斯拉夫人的心中引起共鸣。这种谷物就是荞麦。由于最先在俄罗斯种植荞麦是希腊人，俄罗斯人的俗语把荞麦称作“希腊什卡”。从此以后，俄罗斯人开始用荞麦煮饭、熬粥、烤面包、摊煎饼，甚至做肉饼。俄罗斯土地广袤，由于大部分国土处于寒带，荞麦种植、加工成为农业的支柱产业。机械化大面积种植，荞麦的品种改良、产量的提高成为国民关注的大事，因而也成为荞麦出口的大国。  

作为谷物中唯一集七大营养元素于一身的作物，荞麦的食用和药用价值早已被世界认可。欧美、日韩等国每年进口大量荞麦。特别是日本，在其本土就有7000家荞麦面馆。反观我国在荞麦产业的科研、品种的优化、品质的提升方面，均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荞麦不弃平凡、苦涩，且安于平淡，才能固守本然的天性。这昭示我们：人本的真实价值，总蕴含在平凡、淡漠与自然之中。所以，荞麦不是卑微的五谷杂粮，而是一种承载天人精神价值精华所在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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