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里的植物：荇菜之爱

2017/9/25 10:09:07王丽芳收藏

春雪犹如昙花一现，只留下清冷的空气伴着明媚的阳光。咳嗽终于好了，我深吸一口气，望着湿地公园的方向———那里有片荷塘，应该也有荇菜吧。  

我没见过荇菜，更没品过这道美味。只记得儿时和小伙伴们春游，经常到涧水边采一种叫“水菠菜”的水生野菜，圆圆的叶子，跟我从网上看到的荇菜的图片差不多，莫不是我们叫错了名字？我家在如意湖畔，有一段湖面上种有一片睡莲，七八月间花开了，很是漂亮。细细想来，也没有找到荇菜的影子。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这种不起眼的水生植物呀，你可知几千年后你因了《诗经》而名闻天下？你可知自己成了最美爱情的代言人？是啊，多亏了《诗经》，荇菜才没有埋没在阴沟和污渠，而是成为一个永恒的姿态，流动在历史的河岸边。  

春已至，百物苏。在寻觅荇菜的真颜前，我们先科普一下。  

荇菜，龙胆科荇菜属，又名莕菜、凫葵、水葵、水镜草。荇菜生于池沼、湖泊、沟渠、稻田、河流或河口的平稳水域，一般3~5月返青，5~10月开花并结果，9~10月果实成熟。  

荇菜的外貌与莼菜相似，不过叶形稍尖，开黄色和白色的花。朱熹《诗集传》中说：“荇，接余也。根生水底，茎如钗股。上青下白。叶紫赤，圆茎寸余，浮在水面。”我常常在心中描摹几千年前的“关睢”画面：在一个大片荇叶漂浮的河畔，两只水鸟和谐鸣唱，一位女子在洗荇菜，只见纤纤素手下，流淌着丝丝缕缕的碧绿，或左或右，摇曳漂摇。这画面引来了最古朴的爱情，一位男子无来由地爱上了这个洗荇菜的女子。  

这份无来由让我想到了顾城的诗：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站在春天里，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瞧，自然生发诗意，诗意无处不在。  

让我们再走进徐志摩美丽的康桥。那里也有这种窈窕水中花，最美爱使者。  

上世纪20年代，徐志摩经狄更生介绍，进入剑桥大学皇家学院。他在那儿皈依了浪漫主义和唯美派，成为一名真正的诗人。多年后，当徐志摩再次回到康桥，漫步于古老的河岸，他轻吟道：“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彼处的浮云、碧树，还有那康河里的流荇，都是他唯美诗篇的发源地呀。  

那么，浸满爱的荇菜，在自然界和我们的生活中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净化水域。有荇藻的地方，总是一片片地绵延。荇菜爱干净，又有净化水域的作用，因而它的栖身之处十分洁净。正所谓：荇菜所居，清水缭绕；污秽之地，荇菜无痕。  

水景佳品。由于叶片小巧别致，鲜黄色花朵挺出水面，花多花期长，经常用于美化水面，是庭院点缀水景的佳品。  

餐桌上的珍馐。《唐本草》中记载：“荇菜生水中，叶如青而茎涩，根甚长，江南人多食之。”然而，作为一种食物，荇菜在古今饭桌上的出镜率都不算高。它活在诗中，仿佛只有餐风饮露的仙人才能去采食。荇菜中富含蛋白质、维生素和有机酸，嫩叶和茎干可以食用。荇菜的做法，与诸多野菜相似，或清炒，或以蒜蓉提味，青翠悦目，爽口怡人。  

中草药中的常客。药书中说，荇菜性味甘冷、无毒，有消渴之效。将新鲜荇菜洗净，捣汁服用，便可以疗愈热毒。古人将山野河川里的草药采回家，在院落中历经烈日曝晒，碾碎成尘；或以整草入药，在陶罐中慢火细熬，静静地等待那药草香缓缓弥散。这其中，倒真有几分行为艺术的味道。  

另外，荇菜产草量高，肥分含量也高，在果熟之前收获，还可作绿肥呢。  

怀着对参差荇菜的美好想象，我特意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间去了湿地公园，芦苇已砍伐修剪，各种树木还未抽新芽，残荷静静地在池塘中等候……早春二月，萌发还在孕育中。很遗憾，我没有看到荇菜，只在那木栅栏围起的水池中看到铺着一层尖尖叶子的不知名的水草，绿得并不耀眼，隔水探望，眼前竟也浮现出那古远的“关睢”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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