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稻米

2017/9/27 9:35:50粮油市场报网收藏

  

米，在最初是红色的，基因变异，才渐渐变成现在的白米。红色的“红”，粟谷的“粟”。这不单纯是对一种颜色的分辨，更是对一种稻作文化的怀念。  

千百年前，在我的家乡，出产红稻米。色泽微红，晶莹润朗，绵软香糯。  

海陵红粟仓储之积靡穷  

唐代骆宾王在《为徐敬业讨武曌檄》中说：“海陵红粟，仓储之积靡穷。”遥想先民当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长江下游冲积平原，气候湿热，土壤肥沃，兼有渗透性，适宜稻子的生长。隐隐地平线上，庄稼谷物，灿烂磅礴。红稻米，喷薄而出。  

古人吃过的红粟，土锅灶台，用柴禾或稻草，烹饭煮粥。红稻米煮出的饭、粥，香喷喷的，微漾袅袅热气，盛在青花白瓷小碗中，煞是好看。  

红稻米，有远古温暖的意境，视觉与味觉上的快慰。我在博物馆里，见到“釡”，一种古人烧饭煮粥的陶质器皿，明显的人间烟火痕迹。  

红粟不是变色的陈米  

我不同意百度词条上的解释，说红粟是“储藏过久而变为红色的陈米”，觉得以偏概全。  

红粟，不是变色的陈米。那样的稻谷红，只在岁月深处，空旷田畴，常闪烁流转温馨幸福光泽。  

白居易诗云：“贫厨何所有，炊稻烹火秋葵。红粒香复软，绿英滑且肥。”红稻米，糯软清香，口感黏稠，流露出诗人对简朴布衣生活的挚爱。陆游《对食戏作》中说：“香粳炊熟泰州红，苣甲蒪丝放箸空。不为休官须惜费，从来简俭作家风。”家的味道是事稼穑，衣饰朴素，烹得稻米香。  

粟有五彩，白、红、黄、黑、橙、紫，红粟是一种。小米养人，蛋白质、脂肪、钙、磷、铁等营养成分，被凡夫俗子的肠胃消化吸收。  

红稻米古意浓郁  

红稻米，古意浓郁，颗粒晶莹。屈原《九歌》中，有一群芸芸众生，扛着耕犁等农具的厚土小民，对天顶礼膜拜。  

温热的雨，打在稻谷上，呈一朵花状，飞珠四溅。红稻米，在雨水中，鼓盆而歌。  

雨水是专为稻子准备的，幽深的旷野，有稻子遇水后，散发古意浓郁的清香。  

这是红粟的呼吸，在农耕的城池，气息如兰。城与水稻融为一体，稻的呼吸，也是城的呼吸。  

想象我在一个清亮的早晨，坐上一条船，在雨中穿行，去寻找那粒红稻米。天空的雨，将岸上谦卑的稻、弯腰的人及桥、树和房子点染成一片迷蒙……我觉得人生最风雅的事，莫过于坐在船上，舀河心汩汩清流活水，烹一锅红米粥。捧碗喝粥，一边吃，一边看风景。  

生长蜕变中消褪了颜色  

恍如一株稻，我在这个雨水充沛的老城生长了几十年。老城的瓦楞上，雨水顺着青瓦流泻，如线。  

红色的“红”，粟谷的“粟”。  

这不单纯是对一种颜色的分辨，而是对一种稻作文化的怀念。  

微闭上眼睛，就能听到红稻米遇水和热，灌浆抽穗的声音。  

红稻穗，像古戏里端庄稳重的青衣在风中摇曳。那棵稻成熟时，完整的穗一碰即碎，散落一地。  

那样一种红稻谷，终是在千百年的时光流转、生长蜕变中，消褪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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