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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稻乡来

2018/12/27 10:23:35粮油市场报网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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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末,把日历从最后一页往前翻,这一年,粮史版的沃土上播种下许多大家的文字,这些文字如清风拂过大地,如朝阳跃上山冈,将博大精深的农耕文明、粮食文化宣扬、传承。“粮食志”“稻香千年”“石粮走笔”“娓娓稻来”“仓海赏珍”……一个个栏目的背后,是作者们对粮食、对大地的热爱。今天,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曾雄生教授深情讲述自己的稻米情缘和粮农史研究之路,这段经历也是“让历史告诉未来”的一个缩影。  

西方有句名言:WeAreWhatWeEat。在中文中最对应的当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出生在江西中部的吉安农村,这里赣江穿境而过,灌溉着两岸的农田。作为典型的南方农业区,水稻自古以来就是最主要的农作物。  

情结稻乡  

江西方言称水稻为禾。也因此,宋代江西泰和人曾安止写的一本水稻品种志(也可能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水稻品种志),叫做《禾谱》。确切地说,禾更多的情况下指的是生长在大田中的水稻植株,禾在移栽前的苗床中时称为秧。秧移栽到大田以后便称为禾。  

我的童年和青少年都是在乡下度过的,作为人民公社的社员,我经历过传统水稻生产的全过程。幼时的生活经历构成我关注和研究稻作历史的基础和出发点。1979年,我考入江西师大历史系。我希望从农业的角度去理解中国的历史和文化。1985年我有幸考取了浙江农业大学(今浙江大学农学院)游修龄教授的研究生。游修龄教授是当代中国首屈一指的稻作史家。在游先生的指导下,我完成了第一篇关于稻史方面的习作“《天工开物》中水稻生产的调查与研究”。在此基础上,我又完成了“江西水稻品种的起源及其早期发展的历史”“宋代江西水稻品种的变化”“明清江西水稻品种的特色”等论文的写作。  

1988年我进入中科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科技通史和农学史是我的主攻方向,但身为在北方的南方人,对稻米有一种情结,稻作史仍然是我研究的重点。我对历史上的水稻品种,如占城稻、黄穋稻等做过细致的考证,对宋代历史上的“早稻”“晚稻”双季稻、稻麦二熟制,以及水稻直播进行了系统的研究,还对历史上所谓“水田”的概念进行了系统的梳理,我的研究还涉及稻作环境、稻作农具、农书和文献、傣族古歌谣中稻作年代,以及中外稻作文化交流等内容。  

稻米认同  

从南方到北方的工作和生活经历,也使我对稻米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用餐时原来习以为常的默认,到了北方以后却面临着更多的选项,但米饭仍然是首选。记得初到北京时,稻米要凭粮票定量供应。南方来的同事,总是想着把粮票中的面票换成米票。我也问过身边来自四面八方的同事,发现这样的一个规律,在北方长大的人说,一下改吃米饭,吃不饱。这和我的感受相同,长期吃米饭一下子改吃面食,也有吃不饱的感觉。但30年过后,味(胃)口却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米饭还是主食的最爱,但面食也不那么拒绝了,吃不饱的感觉慢慢消失。  

个人微不足道的经历其实就是水稻在北方的缩影。  

一个在南方出生长大的人,当他初到北方之后,总会感到需要有些时间来适应当地的风土人情,这里不仅有环境上的水土不服,也有文化上的感知认同。起源于中国南方的水稻也是如此。当它被人为地移植到北方后,也需要经历水土人情的考验。  

在对中国稻史做了系统而又深入的研究之后,我发现宋代以后定型的南方稻作技术,不仅自身对于南方水稻生产发挥重要的作用,而且还对中国北方的稻作产生了积极的影响。秦岭淮河以北的中国北方,由于受到自然条件的限制,农业生产一直以粟麦等旱地作物为主。但在一些水源条件较好的地方,自新石器时代以来,也有零星分布的水稻种植。宋代以后,特别是明清时期,开始有意识地把南方的稻作技术引进到北方来,以缓解北方对于南方粮食的依赖。但由于自然条件和文化背景等方面的原因,这一引进并不太成功。  

2011年,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启动了“科技知识的创造与传播”重大突破项目,我的“水稻在北方”课题申报获得批准。在这项研究中,我将目光移出中国传统的稻作区之外,以全新的视角关注10世纪至19世纪中国南方稻作技术在北方的传播与接受过程。结果发现源自中国南方的栽培稻,虽然很早就进入到北方,但一直处在时断时续的不稳定状态。10世纪以后,南方稻作技术经由文本、移民和屯田等多种方式和路径传入北方,却未能在北方得到广泛认同和接受,没有取得对于中国北方来说也同属外来作物的小麦一样的成功。与此同时,北方的山西晋祠、北京京西和天津小站等地,稻作技术都有不同程度的发展。它们分别代表了北方稻作发展的3种模式,即传统文化模式、皇家政治模式和军事屯田模式。  

这3种模式虽各有特点,但都受到中国南方稻作的影响,或是在“法式”南方的基础上发展而来。  

任重“稻”远  

可以说,稻史研究是我从事研究工作中用时最长的一个方向。2010年,我与游修龄教授合著的《中国稻作文化史》出版,该书是在游先生原著《中国稻作史》基础上,经修改补充之后完成的首部稻作文化史著作。2018年4月出版的《中国稻史研究》,则是自己过去30年稻史研究的阶段性总结。2018年11月,作为“科技知识的创造与传播丛书”之一出版的《水稻在北方:10世纪至19世纪南方稻作技术向北方的传播与接受》,很大程度上弥补了此前学者对中国北方稻作史研究的不足。  

我自稻乡来,研究粮农科技史,深感任重“稻”远。如今生活和工作在京西稻的产地———北京海淀,玉泉山下,昆明湖畔,依然有稻花飘香,有稻香相伴,我会走得更远……  


责任编辑:职钊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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