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荠菜香

2020/4/13 15:19:35粮油市场报网收藏

刚出正月，还值寒意料峭、草木枯黄，荠菜却顶着凛冽的寒风破土而出，把一抹抹新绿顽强地铺展开来。

经过寒风苦雨磨砺的荠菜，根壮叶嫩，浅绿莹莹，咀嚼于齿先有丝丝苦，舌转腾挪间，淡淡的清香溢出，若隐若现绵恒持久，原野清新自然的味道，也让冰冻凝滞的心悄然春意盎然起来。

荠菜属十字花科，又名地米菜、雀雀菜、田儿菜、鸡脚菜等。有这么多称呼，还源于荠菜无论南北不择地势、不择贫瘠、不择水土，田间地头、路旁沟畔，荠菜总能扎下根，是一种生命力极其顽强的野菜。其具有的“迎寒荠叶稠”的耐寒品质和低调不张扬的个性，引得古今争相传颂。《楚辞》中“故荼荠不同亩兮，兰茝幽而独芳”，以物喻人，将“荼”比喻为小人，将“荠”比喻为君子。晋代夏侯谌的《荠赋》“钻重冰而挺茂，蒙严霜以发鲜。舍盛阳而弗萌，在太阴而斯育。永安性于猛寒，差无宁乎暖燠齐精气于款冬，均贞固乎松竹”，颂扬荠菜在逆境中不屈生长，在严冬里勃发生机，其品节不下高洁之松竹。

大家喜爱荠菜，还在于其味道鲜美。北宋大文豪、著名吃货苏东坡，尤其喜欢吃荠菜、萝卜、粳米不加佐料煮成的羹，后人称为“东坡羹”。荠菜的美味吸引得他时绕麦田求野荠。一品三回味后，感慨道：“君若知此味，则陆八珍皆可鄙厌也。”南宋大诗人陆游，对荠菜嗜之若命，曾吟出“残雪初消荠满园，糁羹珍美胜羔豚”。

他甚至说：“日日思归饱蕨薇，春来荠美忽忘归。传夸真欲嫌荠苦，自笑何时得瓠肥。”陆游一生命运多舛，但终生喜爱荠菜，视其为精神相通的伴侣，咏荠诗词多达36首，堪称荠菜的铁杆拥趸。

我出生的那个年代缺衣少食，荠菜就是天赐的救命菜。看到荠菜，就想起母亲带着我们兄妹挖荠菜的场景。正月刚过，母亲就带着我们兄妹几个挎着竹篮、拿着镰刀，向村头走去，田野里依然是衰黄凋敝的景象。

母亲蹲下身子，扒拉开枯黄的野草，只见一丛丛刚钻出土的荠菜闪着嫩绿的光泽，水灵灵、清亮亮，纯净低婉，饱含春的气息。母亲把镰刀贴着荠菜的根一剜，手提菜叶，抖掉泥土和草叶，放进篮子里。我们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半晌工夫，便挖得满篮荠菜。回家后，母亲把清洗干净的荠菜用开水焯过后，挤去水分剁碎，接着拌入炒熟的鸡蛋、葱姜末、盐、油、胡椒粉做成馅，然后和面、擀皮包饺子。饺子煮好后，我迫不及待地咬一口，满嘴都是清冽的鲜香，咽时有淡淡的苦和微微的甜。剩下的荠菜，无论母亲凉拌、清炒，还是做汤、蒸炖等，我都爱吃。

一旦迷上了荠菜的滋味，便再也难以割舍。我成家后，每到开春，母亲都不忘给我送一些自己包的荠菜饺子。每次吃着饺子，我的眼前总会浮现出母亲飘动着白发、蹒跚着脚步、弯腰屈膝挖荠菜的情景。口中荠菜饺子的清香朴素自然，并不浓烈张扬，很像母亲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熟悉的味道。母亲对我的关心也是默默的，从不张扬。

荠花榆荚深村里，亦道春风为我来。过些时日，荠菜花开了，一望无际的田野里普通质朴、羞羞怯怯的小碎白花在风中摇曳生姿，让人陶醉在它的芬芳里……

作者：何志明

作者单位:湖北十堰粮油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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