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中的植物：心中有麻

2017/9/14 10:18:39王丽芳收藏

  

那个叫甘泉的村庄，留给我太多太多的记忆。那些远去的画面中，有一幅树下纳鞋图，最为亲切、温馨。树多是梧桐，纳鞋者是一群姑娘或媳妇，她们左手拿着糨好的鞋底，用右手中指上的顶针顶着，针锥从厚厚的鞋底上扎出一个孔。接着麻线便登场了———一根专门穿好麻线的针顺孔而过，沿着鞋底上画好的花样一针针纳下。一两天工夫，一双白褐相间的鞋底便纳好了。  

麻线走过的针脚圆圆的、鼓鼓的，手感极好，脚感更是像按摩一般。秋来梧桐叶落，娃娃们在一旁拾着树叶，姑娘媳妇们边纳鞋边家长里短地唠着嗑，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不远处，几位老人劈麻、绕线。她们从地上的一团麻中抽出几根，在腿上搓几下，缠在一个锥形的一头带钩子的铁器上，一圈圈旋转旋转，最后成一根结实的麻线绕在线锥上，如此反复，不一会儿便能搓出一大团来。  

三姨是纳鞋的高手，手快活儿好，我穿着她纳的鞋走过了快乐的孩提。那个端午她离开之后，我对她的思念犹如那一根根麻线，绵绵不断。  

草木有心，草木有情。早在《诗经》年代，麻就同热烈大胆的爱情联系在一起。“丘中有麻，彼留子嗟。”土坡上那一蓬蓬与肩高齐的大麻地中，那个叫子嗟的男子，大麻麻醉了你的心，陶醉在爱情中的你赠玉佩于心爱的姑娘，接下来，你们成家育子，种麻织布，不负草木不负爱。而《国风·豳风·七月》中，麻的心事全在人们的餐桌上：“黍稷重穋，禾麻菽麦。”与五谷并列粮食作物期间，麻多用于炒食和榨油。除了食用，麻更热衷于作为百姓衣着的材料，瞧，在《国风·陈风》中，“东门之池，可以沤麻”。麻的植株成熟后，要经过水的浸泡，“沤”上很长时间，才可刮下附在麻秆上的纤维物———麻皮，这便是衣服的材料了。当然，麻也有好次之分，有雄麻和雌麻。比如《曹风·蜉蝣》中的“蜉蝣掘阅，麻衣如雪”，所说的应该是质量较高、洁白如雪的雄麻。雌麻又称苴麻，麻质相对粗硬暗淡，主要拿来做麻布口袋和“披麻戴孝”的丧服。  

心中有麻，并不是说一味地夸赞它。这种桑科大麻属的直立草本植物无愧于“国纺源头、万衣之祖”之称，但它的麻醉性能也让其成为世界闻名的三大毒品之一，以至于让人“谈麻色变”。《神农本草经》就记载了大麻“多食人见鬼狂走”，提及大麻籽带壳食用是毒的，食用大量大麻油会出现头昏等类似中毒和出现幻觉的现象。原来，大麻家族中，有一种“印度大麻”，它的花和叶子上会分泌出一种树脂样物质，其活性成分主要是各种大麻酚类，以四氢大麻酚为主。就是这种四氢大麻酚，具有抑制人类自然杀伤细胞的活动能力，可引起突发性精神症状，表现欣快感，并迅速成瘾。在古印度，毁灭之神湿婆教信徒尤喜大麻。与其相似的是色雷斯人的巫师，他们为了得以“灵魂出窍”，喜欢烧大麻的花朵。  

据说他们狂欢的时候，就吸食大麻助兴。而在我国古代，一些部落首领也常常会发起一种祭祀，即一群人围着用大麻叶焚烧的篝火烟雾产生“与魔鬼来往”和“能飞天、游魔界”的幻想，以此获得精神慰藉。这都是大麻迷幻性的蒙昧使用啊。  

这里我想到了神医华佗。相传他在一次采药途中偶然看到了这种祭祀仪式后，发明了麻沸散，大麻由此开始悬壶济世。但是，考虑到大麻的危险性与海洛因、可卡因相同，今天许多国家的地区还是严禁栽培大麻的。  

大麻跟随人类久了，一些新的价值正在焕发，比如，用大麻制造的一种电池设备，竟然可以在冰点到200华氏度之间工作；比如，“骑在羊背上的国家”澳大利来亚用大麻制造的汽车即将问世……打上“毒品”标签的大麻呀，真希望你能选择性地存在，让今天的人们像子嗟一样爱你、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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