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中无棘
2018/8/16 14:32:34王张应收藏
识得“棘”字,因为“披荆斩棘”一语。年少之时,赶上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时代,“披荆斩棘”是那年代最流行的豪言壮语。小学作文常用这个词,且喜欢于这个词语后面紧跟另外一个气势磅礴的词语———“乘风破浪”。那时候,年幼的我们看似豪情万丈,实则是无知无畏,根本不知“荆”“棘”为何物,却大言不惭,夸口“披斩”。尤其对于“棘”,换个语境极有可能误认误读。比如“棘手”,不止一次听人读成“辣手”。听得多了,便见怪不怪,还认为合情合理。
你看,若将“辣”当作动词用,这两个词便有了相通之处,说的都是外物作用于手的感觉。
年岁渐长,阅历渐丰,眼界宽泛起来。对于世事的认识,逐渐接近实质。读《诗经》,遇“棘”字,对“棘”字有了较深了解。
“园有桃,其实之肴”“园有棘,其实之食”。
这是《诗经·国风·魏风·园有桃》中的诗句。读不读《诗经》都知道,园中之“桃”依然是“桃”,一种最常见的水果。“棘”则不一样了,不读《诗经》真不知道“棘”为“枣”,一种有酸味的枣。
放下《诗经》,去《说文》中找寻,果真得到验证:“棘,小枣丛生者。”想想便觉得这解释合乎情理。“棘”字与两个字关系密切,一个是“朿”,一个是“枣”。“朿”者,木芒也。“芒”即“刺”,古代“朿”与“刺”通用。两个“朿”并列在一起为“棘”,意为多刺。“朿”下加了两点,刺丛之中有了星点之物,意为“枣”。后在陆佃《埤雅》中再次得到印证:“大曰枣,小曰棘。棘,酸枣也。枣性高,故重;棘性低,故并,音‘次’。枣、棘皆有刺针,会意也。”关于枣树,再熟悉不过。小时候,我家院子里就有一棵枣树。细高且直的树干,给人感觉木质坚韧。树枝上多刺,树叶厚实,叶面有一层蜡光。当年吃自家枣树上结出来的枣子,脆甜脆甜,从未吃出酸味。所以,不知枣中还有酸枣。
多年后,我第一次去皖南,到徽州,上黄山。
是在深秋,树叶变黄的季节,山上有些树叶受不了秋寒,已提前辞别了枝头。爬山途中,于一处向阳坡上,被路边一些裸露的野果拽住了目光。
是些类似枣子的红果,却没有枣子那般椭圆,它近乎圆球形,密密麻麻,缀在匍匐于地的藤蔓上。一个人停步,一行人便都停下了脚步,都盯着那些红色的野果看。正想发问这是什么果子,一位徽州当地朋友张口便说,嗨,这不就是酸枣嘛,皖南山区多的是。同行中一位嘴馋的兄弟弱弱地问了一句,酸枣能吃吗?那位朋友十分肯定说,当然能吃,它还是一味中药呢。说完,他像采摘自己园里的果实一样信手摘下一枚,在手心蹭了几下,便入口了。大家跟着采摘,小心翼翼地品尝。的确,酸酸甜甜,有股特别的清香。
从皖南回来后,某天突然想起了酸枣的味道。吃不上酸枣,只好查阅资料,品尝书上有关酸枣的文字。于《本草纲目》上读到了这样的文字:“酸枣味酸、性平、无毒,主祛邪气,安神养心,平胃气,通七窍,助十二经,补中气,增津液,久服轻身延年。”确信那位徽州朋友没有信口开河,他说的有根有据。继续翻阅《本草纲目》,发现酸枣的药效主要在酸枣仁,它安神、养心、敛汗,益于睡眠。随后,一次在合肥大药房买药,遇见了中成药“镇静安眠丸”。看包装盒上说明文字,它的主要成分竟是酸枣仁。
偶然的阅读,让我坚信皖南之地多酸枣。
于《徐霞客游记·游黄山记》中读到:“攀草牵棘,石崖侧削则援崖。”这“棘”,不就是那次在上黄山途中采摘到酸枣的藤条嘛。
酸枣是一个古老的物种。三千年前,酸枣如桃,被人种在自家果园里。或许,是后来人将酸枣进行了品种改良,才有今天香甜可口的新疆大枣给人带来的口福。
作为酸枣的棘,早已落寞地走出果园,迷途于荒山野岭。今日园中,不再有棘。
作者单位:农发行安徽省分行
责任编辑:职钊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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