荠菜的滋味

2023/4/27 15:53:53粮油市场报收藏

中国人都是天生的美食家，他们的食谱中几乎囊括了所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土里长的、水里游的，对于野菜，自然不会陌生。在社会生产力水平不高的时代，遇着饥馑年景，野地里形形色色的野菜便顷刻间变换了身份，成了名符其实的救苦救难的菩萨。

孩提时，家里种植甜菜，垄里生长的杂草中有一种被称为“盐饽饽”的。奶奶将它们挑出来，洗净，在开水里焯一下，拌以醋、酱油、辣椒，端上桌来，佐以主食。跟现在相比，那时的生活条件不是很好，但也远没有到依靠野菜充饥的地步，吃野菜对于懵懵懂懂的我来说，自然是件新鲜的事儿。

多子多女，且经历过饥馑年代的奶奶无疑对野菜有着很深的“研究”，说起乡野里的野菜如数家珍。不仅如此，她处理起野菜来很有些手段,无论它们先前的模样多么古怪，一旦盛在盘碟里，都有模有样、有滋有味。我曾大胆地揣测，每一个经历过饥荒年月、苦度过拮据生活的人，都有一手烹调野味的绝活。

在西北乡下，品阶最高的野菜当属荠菜。荠菜为十字花科植物，遍布世界各地，可食用，且普遍受人们喜爱。荠菜还有很高的药用价值，有和脾、利水、止血、明目的功效，常用于治疗产后出血、痢疾、水肿、肠炎、胃溃疡、感冒发热、目赤肿疼等症。据一些有着切身经历的人说，荠菜是降血糖的佳品。亲朋好友间更是流传着不少荠菜救人于绝望之际的传说。

荠菜被乡亲们称呼为“麻苣苣”。“春风吹，苦菜长，荒滩野地是粮仓”。奶奶在世时，我经常跟着她去田野里挖荠菜。奶奶告诉我，挖荠菜要瞅准时节，早了，太嫩，欠缺滋味儿；晚了，荠菜就显得老气，苦味儿自然就重了。我们沐浴着春风，嗅着混杂着青草和泥土气息的空气，拎着小筐，手持小铲，四下里寻觅荠菜，真是件惬意非常的事。

时光荏苒，一转眼很多年过去了，奶奶早已作古，但荠菜的滋味并没有淡出我的生活。春日里，妈妈在劳动的间隙也会挖一些回来。跟奶奶相比，妈妈的做法没什么独特之处，只是佐料的种类丰富了些。

淋点香油，滴少许芥末油，炝些许葱花，就堪称美味了。最令人回味的是那股留在唇齿间的淡淡的苦味，也许正如一位前辈所说：“当人们每天咀嚼着生活的甜蜜时，偶尔也会想起，有时候，苦，也是一种值得回味的东西。”生活水平提高了，人们的追求从吃饱过渡到吃好、吃精。城里人吃厌了鸡鸭鱼肉，便把目光撒向了乡村的沟渠、田垄，满足一时的口腹之欲。想来也是，连周身是毒的河豚都成为一些人趋之若鹜的美食，生长在田间地头、绿色无污染的野菜就更不用说了。春天，乡下人进城走亲戚，提一点来之前从田埂上挖来的荠菜，远比拿包装华丽的所谓“营养品”受欢迎。刚参加工作那阵，我在一所乡村小学任教。在城市生活、工作的同学总会给我布置挖荠菜的任务。记得有一次，我找人帮忙挖了些荠菜，装了一化肥袋，怎么也有40斤，托人捎进城里，仍供不应求。

用心的人春季里挖来许多荠菜，择净，晾干，装入纸箱放置于干燥处，秋冬季节，拿出来用热水醒一下，焯熟，配以各种佐料，别有一番风味。我想，前些年倍受观众欢迎的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真应该围绕“野菜”做一期节目，挖掘挖掘旺盛地生长在乡野间的“野菜文化”。

眼下，旅游成为人们消度时光、享受生活的首选。在我看来，与其劳民伤财地奔走几十甚至上百公里做所谓的“郊游”，不如随心随性地走到原野中，借挖野菜的机会舒展舒展筋骨，顺便看看澄澈的蓝天，听听婉转的鸟语，吸吸一下清新的空气———心无杂尘，处处都是佳境，处处都有美景。（马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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