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与钟表

2023/9/26 14:43:58粮油市场报收藏

□郝玉敏

范主在《时间的战争：五百年钟表博弈史》里说，钟表是时间的积淀，代表着人类刻画时间的努力；钟表是极致工艺美学的代表，是钟表匠人匠心与匠艺的结晶；钟表也是人类科技进步的证明，是承载历史记忆的载体。原来，钟表背后，隐含着长达500多年的历史与荣耀。

自古以来，战争就意味着硝烟、鲜血与毁灭，是无比残酷的存在，但历史的吊诡之处就在于，残酷的战争又在客观上带动了科学技术的突飞猛进，因战争而兴起的技术，又可以广泛进入民用领域，改善百姓生活。我们今天很多习以为常的事物，追根溯源都是由战争或者备战的需求催生出来的：火药、飞机、无线电、核电、计算机……钟表，特别是腕表，更是这张长长的名单上尤为瞩目的一个。用范主的话说，制表业是战争的宠儿，因战争而兴，又服务于战争。大到一个国家的转向、一个产业的兴起与毁灭，小到一个品牌的诞生、一个品类的流行，草蛇灰线之间，都与战争有着密切的联系。

在年轻人心目中，瑞士好似天生就是钟表之国，但事实是，瑞士的钟表匠是法国天主教徒和新教徒在战争中的逃难者；“表王”百达翡丽的创始渊源要追溯到拿破仑击败普鲁士腓特烈·威廉三世的战役；南非布尔战争中的士兵觉得看怀表更容易送命，于是曾是女性专属的腕表就戴在了男人的手腕上；开飞机、玩潜水的人也都有了专门的腕表，始于敦刻尔克上空战机的轰鸣、亚历山大港水下蛙人们的沉默……

所有的历史，又都是关于人的历史。战争洪流中裹挟的个人，依旧以自己的热血和执着，做着不屈的挣扎。逃出大屠杀血河的钟表匠，终究成就了日内瓦这座钟表之都；在轰轰烈烈的法国大革命中差一点命丧断头台的“国王的制表师”，在流亡中依然思考如何对抗地心引力；一个因国破家亡而流落异乡，卖表只为求一口饭的波兰士兵，最后创立了“表王”；一个荒凉的采矿小镇花了100年蜕变为制表之都，却在一夜轰炸中灰飞烟灭，又在45年后浴火重生……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战争与动荡摧不垮的是工匠们的意志、热血与执拗。

在真实的战争之外，制表业内部的较量也从来没有停过。这种较量像运动竞技，不同品牌、不同国家的制表师各显其才。出现问题就解决问题，发明创造只为变得更好。当人们不想再依赖高高的钟楼，于是他们发明了更小的摆钟；当水手不想在大海中迷航，于是便有了航海钟；当飞行员腾不出手掏出怀表，那就想办法把表戴在手上；当潜水员差点死于氧气耗尽，那就做一种可以计时的潜水表……

有时候，竞争也会变成赤裸裸的商战，不见血却刀刀致命，无异于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瑞士表的天文台认证背后，是一场工业化带来的危机；石英表售价普遍比机械表便宜，但当年差点杀死机械表的，恰恰是石英表；机械表能活到今天，又离不开一群热血的死忠信徒……

新旧生产方式的交锋、新科技与传统的博弈、各大品牌与集团在商场的纵横捭阖，写就了一部新的“时间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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