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锅烧饼

2023/3/27 15:22:13粮油市场报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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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在巢湖北岸小镇中庙，遇上每周两次的集日。小镇原本空旷的路边陡成集市，摆有许多摊点，合面夹道，绵延一里许。

摊贩卖的是日用百货和农产品，居家过日子的小物什种种，杂粮蔬菜各等食材，想要的估计都能找到。

顾客很多，有中庙本地居民，也有如我这般到中庙玩的外地人。有些东西在城里不一定买到，中庙集市上却有。一根竹瓣在火力作用下弯成小手似的“不求人”，能帮人挠到自己后背上的痒，它是我一直想买的。城里没遇见，在中庙遇见了，且价格便宜，2元一支，我毫不犹豫买了两支。一支放合肥自用，一支带回老家给老母亲用。

买过“不求人”，抬头见不远处许多人在排队。我是从北端进入集市的，想从南端走出集市，中间须穿透横亘于主干道的这条长队。走近时我才发现，目前的长队跟几十年前食品站窗前的情况类似。

先是闻到一股浓香。那香气并不陌生，从前城市街头路边，寻常可以闻见。那是一种刚刚离开炉火的麦香，准确地说，是炭火铁锅烤烧饼的香气。接着，朝队伍头部看过去，果如自己的判断。那里有一辆三轮车，车上架着一口炭火炉子，浓郁的麦香气便是来自那里。

我想买几个烧饼带回去尝尝，好多年没吃到这种土气到令人怀旧的烧饼了。嫌队伍排得太长，站在最后面，不知排多久才能轮到。干脆不排队了，直接去烧饼炉子边。

见缝插针穿破队伍，从队伍腰部走到队伍头部，径直站在第一个人前边。不是正前方，稍偏一点，以免挡人家的道。那一刻，虽然所有排队的人都在我背后，我似乎还是看到了众多异样的眼神，明显觉到有芒刺在背。我估计，有人会忍不住要呵斥的，但终究没听到斥责声。可能有两方面原因，小镇人纯朴宽厚，外地人到了小镇也跟着宽容；再则人们看出我不是插队买烧饼，只是挤上前去看热闹。的确，打算站到队伍前头去时，我就放弃了买烧饼的念头。可不是单纯看热闹，实际上我是想看门道。想弄明白那种烧饼是怎么烤出来的，为何这么香。

站在烧饼炉前，我对烧饼进炉出炉整个过程观察得一清二楚。烧饼炉是球形的，分上下两半，两半都是锅形，一口仰面的锅，一口倒扣的锅，合起来正好是一个圆球。球形炉子一侧开了一道敞口的门，做烧饼的人站在炉门口，双手进出那道门，将在家做好的烧饼坯子送进去，把烤熟的烧饼拿出来。

从那道门里，可以看到炉膛里的情况。烧饼炉子下面那口仰面的锅是用来装炭火的，一锅赤红。虽无火苗，仍可想见它有灼人的火力。上面那口倒扣的锅，于炭火而言，它是炭火的天空，炭火的热量腾空而起，最后凝聚在天空上，将那口貌似穹窿的锅顶锅壁烤得热烫。

烧饼师傅手戴潮湿的厚棉布手套，进入炉内，料理于炭火之上、天锅之下。在天锅的顶、壁上抹一层菜籽油，将发酵好的烧饼坯子贴在天锅上。上面的锅铁是炙热的，下面的炭火更是持续发力，火力从四面八方炙烤着烧饼，饼坯里的水分很快散尽。烧饼在炉膛里待的时间也就三五分钟吧，时间长了它可待不住，会崩溃的，成为焦糊的碎片。刚出炉的烧饼，通体柔软。它的体态有所改变，不是进去时的扁平。两面饼皮鼓起，虽未整体鼓壮成球形，还是有点儿像充气不足的皮球。出炉不久，受外边冷空气刺激，二面饼皮迅速收缩，还原一个比饼坯更为肥厚的大烧饼。

有位食客，拿到烧饼便在路边趁热吃。双手掰开烧饼，饼皮脆响，有少许碎屑落地。站在十米开外，都能闻到冒着热气的饼香。

我不敢在烧饼师傅身后久待了，赶紧离开烧饼炉。在炉前待时间长了，烧饼师傅会以为我在剽窃他的手艺呢，回去另立炉灶抢他生意。手艺我或能看明白，但那球形的炉子和赤红的炭火，却难弄到。

倘若不是食客们排了很长的队，或若我脸皮再厚一点，硬是闭上眼睛两指塞耳去插队，定然买回几块，尝到天锅烧饼的味道。

留个悬念也好，也有理由再去中庙。反正中庙离合肥近，半小时就到。下次到中庙，再买吧。

（王张应，作者单位：农发行安徽省分行）

责任编辑：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