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祖范蠡与平粜之策

2023/6/25 14:55:25粮油市场报收藏

范蠡（前536~前448），春秋末年越国大夫。字少伯，楚国宛（今河南南阳）人，提出平粜之策等辅佐越王勾践复国兴越，灭吴后游齐国，再到陶（今山东定陶西北），改名陶朱公，经商致富，后世尊为商祖。其言论见于《国语·越语下》《史记·货殖列传》。

四五十年前，隔壁娘舅由上海来绍兴乡下小住，其间专程往邻县诸暨一游，回来后欣欣然告诉我们：“不虚此行，不虚此行！”我们好奇，就问他怎么个不虚法。他回答说，因为西施家族的基因，诸暨城乡至今美女众多。

2000多年前的事情，被他说得活灵活现，我们当然将信将疑。不过西施由越国从苎萝村（今浙江省诸暨市苎萝村）挑选出来，经过培训后送往吴国，以美色消磨吴王夫差的故事，史籍倒确有记载，民间更是言之凿凿，而亲送西施到姑苏的，正是越国大夫范蠡。

春秋末期，诸侯国之间经常打仗，除了铆足劲发展经济、军事实力外，还广揽人才，依靠谋士出谋划策，以获得取胜之道。楚国人范蠡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炒了原先“老板”的鱿鱼，投奔来到越国。越国当时也是一家“大公司”，老板勾践虽说接纳范蠡当了“白领”，但并非一切言听计从。

公元前493年，当侦悉到吴王夫差日夜练兵准备攻打越国时，勾践就想先发制人，主动发起进攻。范蠡马上规劝：“不可，臣闻兵者凶器也，战者逆德也，争者事之末也。阴谋逆德，好用凶器，试身于所末，上帝禁之，行者不利。”建议勾践不要主动发起战争。

勾践董事长征求意见的本意是希望范蠡按照自己先发制人的思路阐发一番，赞美一番，宣传一番，在理论上注注脚，在舆论上鼓鼓劲，现在你倒好，一介小白竟跟我玩起了深沉，不晓得天高地厚。于是不顾范蠡反对，没多久就对吴国发起攻击。结果被吴国打得一败涂地，直到剩下五千残兵被围困在会稽山上后，才又想起范蠡：当初没有听你的话，导致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以后怎么办呢？范蠡回答说：事情倒还没有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官司输掉了，跪相一定要好，如今只能对吴王多说好话，多送贵重的礼物，如果还是不行，你就只能带着我等亲到吴国，侍奉吴王去了，只有这样，越国才还有存在下去的可能。

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勾践最终还是听从范蠡建议，携带妻子、范蠡等一班人马到吴国给夫差做了三年的奴仆。三年中，勾践干尽苦差，受遍屈辱，传说为了取得夫差的信任，甚至还尝吃夫差的粪便来验证吴王有没有生病，只不过从此以后勾践就生了口臭的疑心病，回到越国后，就长期命手下到山上采撷蕺草（鱼腥草）供自己嚼食以解除口臭。这个故事真真假假，但今天浙江绍兴城内有一座蕺山则是货真价实的。

公元前490年，吴王夫差在勾践的迷惑下，在宠臣伯嚭的欺骗下，下令赦免勾践。这伯嚭贪财好色，身为吴国大夫，却收受越国大量金银财宝、美女，为越国、勾践说好话，蒙蔽吴王，所以至今江南俚语中还把讲假话、说谎话的人讥嘲为“大伯嚭”。

勾践返越后，劳身焦思，大力发展粮食生产，一门心思报仇复国。如何促进粮食生产，保障粮食货畅其流，勾践又一次向范蠡借脑。

范蠡认为：“夫粜，二十病农，九十病末，末病则财不出，农病则草不辟矣。上不过八十，下不减二十，则农末俱利。”这就是平粜之策。

在粮食流通行业，稍稍资深的人士一定认识“粜”“籴”两字。望文生义，“粜”系出米，就是把粮食卖出去；“籴”是入米，就是把粮食买进来。农指农民，粮食生产者，末指商人，粮食经营者。

范蠡提出的平粜法，粜实际上泛指粮食流通、粮食贸易，它的核心意思就是，国家在发展粮食生产、管理粮食流通的过程中，对粮食价格要有一个上下的限价，只能让其在一定区间浮动，好像计划经济年代的“鸟笼经济”。每石粮食的价格如果低于三十钱，农民便承受不了，失去种粮积极性，影响粮食生产；如果升到八十以上，商人便无利可图，不愿经营粮食，最终影响国家的财政收入；只有控制在八十到三十之间，才会农商俱利，三方受益。

越国君臣的一问一答，不经意间诞生了“平粜理论”，由此奠定了中国封建社会国家干预经济的理论基础。范蠡是最早提出“平粜理论”的经济学家，越国则是最早实践这一宏观调控思想的诸侯国，这不仅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起到了稳定农业、兼顾农商、平抑粮价、充实财政的作用，并同时实现了富国强兵的战略目标，也为后世粮食调控与政策的制定与发展奠定了重要的思想基础。即使到了今天，在政府的粮食管理中，依然能发现“平粜理论”的蛛丝马迹。

当然，范蠡的智慧还远不止于此。公元前473年，范蠡辅佐勾践灭吴后，勾践任命范蠡为上将军，准备大加赏赐，甚至说要把越国分一半给范蠡。“说破英雄惊煞人”，范蠡听后大吃一惊，顿时明白勾践对自己已开始忌惮和不放心，于是赶紧带着西施，连夜乘一叶孤舟逃离越国，泛舟五湖，北上齐国，再到陶，告别体制，经商做生意去了，短短三年就积资巨万，成为“陶朱公”，被后人尊为商祖。

范蠡在抱得美人归的同时，仍记得老朋友文种，他写信劝文种说：“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子何不去？”不见得脖子长，嘴巴尖的人就一定难相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的道理文种也应该明白，但他没有听从范蠡的劝告，而是自恃功高，继续留在越国，后终为勾践猜忌，被赐死，葬在今绍兴城内府山北侧的半山腰。

由此可见，功成身退是多么的重要。（朱晓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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