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花开

2023/4/24 9:53:22粮油市场报收藏

盛开的紫藤花空灵、优雅，仿佛一众身穿浅紫色舞裙的女子，跳着曼妙的芭蕾；又如同一群翕张着白色翅膀的蝴蝶，栖落在穗茎上。

春阳煦暖，微风轻拂，团团淡紫的紫藤花，在沉碧凝绿中迸溅起点点明艳灿烂的辉光。这光，似春光，又胜似春光。

走进植物园，迎面便是两架紫藤萝。

许是乍经春雨，无论架下低偎的冬青，还是架后高耸的杨柳，都葱葱郁郁、苍翠欲滴。绮丽绚烂的紫藤花随风摇曳，宛若一团团缥缈的紫烟，在满眼的浅碧深绿间荡漾。

曾多次造访植物园，我知道在杨柳树后，便是一湖澄碧春水，波光潋滟。因此一步步走近紫藤萝，脑海中便闪出一首唐诗：“遥闻碧潭上，春晚藤萝开。水似晨霞照，林疑彩凤来。”诗是轻快的，风是轻快的，我的脚步也是轻快的。三步并作两步，便来到花架下。只见一串串硕大的紫藤花穗垂挂在枝藤间，如璎珞、如珠帘、如飞瀑。作家宗璞在《紫藤萝瀑布》中写过：“每一穗花都是上面的盛开、下面的待放。颜色便上浅下深，好像那紫色沉淀下来了，沉淀在最嫩最小的花苞里。”惊叹于作者细致入微的观察力，果然花穗最底端的花苞，色如凝靛，似乎从墨汁中蘸过，刚刚提将出来，依然淋淋漓漓滴着汁液。

当然，这只是我的想象。凝视良久，也未曾见到有汁浆滴落，无奈又将目光上移至绽放的花朵上。盛开的紫藤花空灵、优雅，仿佛一众身穿浅紫色舞裙的女子，跳着曼妙的芭蕾；又如同一群翕张着白色翅膀的蝴蝶，栖落在穗茎上。也有人将它们形象地比喻为帆船，两边展开的翼瓣是张满了海风的帆，中间深紫的龙骨瓣是尖底的船舱。

明媚的阳光，洒在叶间、洒在花上，廊架下氤氲着一片迷离的紫光。光影如水，点点帆船似要沿着这条悠长的紫蓝色河流，划向一个遥远的梦幻世界……在如梦如幻的紫藤萝架下，看着这蓝紫清幽的花、遒劲粗长的藤，不禁心生敬意。紫藤萝或植于假山旁、青松侧，或植于藤架下、池水边，它们是园中的配角，装扮着一个静美的空间；它们也是主角，以一己之力营造出一个全新的风景和超凡的意境。

在植物学书籍中，紫藤萝为豆科紫藤属植物，耐寒、喜光，而且特别指明“主根深，侧根少，不耐移栽”。“不耐移栽”讲得精妙，人挪活、树挪死，只要不折腾，就不动摇，不懈怠，认准一块土地，坚定地向下扎根，沉稳地蔓延滋长。

粗壮的藤，是从泥土中长出的骨骼。民国初年黄岳渊、黄德邻父子合著的《花经》，是一本记载花木栽培科学技术和经验的著作，属园林草木领域的“小众”书籍。其中公认最为精彩、屡被引用的一段文字，便是描写紫藤萝的：“藤萝缘木而上，条蔓纤结，与树连理，瞻彼屈曲蜿蜒之伏，有若蛟龙出没于波涛间。”作者着墨于如龙蛇般蜿蜒的藤枝，盘缠交错、狂放洒脱、意象万千。在藤蔓凹凹凸凸的骨节间长出了绿油油的叶、紫盈盈的花，汹涌出一片花的海洋，渲染出一幅春的画卷。

难怪古今画家都喜欢将紫藤萝作为题材，宣纸上藤蔓遒劲，紫花烂漫。诗文书画无一不精的明人徐渭，十岁时在自家庭院手植藤萝，一生以“青藤”为号，开山立派，惹得郑板桥、齐白石等后世大家景慕不已，甘心俯称“青藤门下走狗”。“风流占断百名家”的吴昌硕也一生钟情于紫藤，曾在亲绘的《紫藤图》上自题诗句：“繁英垂紫玉，条系好春光。岁岁花长好，飘飘满画堂。”我在一本画册上看到过这幅佳作，只见藤条盘曲回绕，攀缠着青石；藤叶凌空倚势，若凤舞龙翔。掩映在花枝间的三串紫色藤萝花，设色新妍，格外亮眼。

“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留美人”，这是诗仙李白写给紫藤萝的“情书”。我喜欢这诗句，喜欢这美丽的紫藤花，也喜欢它浪漫的花语———“醉人的恋情，依依的思念”，更喜欢它坚毅的品格———“扎根、滋生、蔓延、上升”。

走出长长的紫藤萝廊架，我再次驻足回望。春阳煦暖，微风轻拂，团团淡紫的紫藤花，在沉碧凝绿中迸溅起点点明艳灿烂的辉光。

这光，似春光，又胜似春光。（韩红军，作者单位：中原粮食集团多福多食品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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