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柳弄轻柔

2023/2/20 10:32:36粮油市场报收藏

我对世间的草木总有几分特殊的恋情，柳树因生得平凡、长得素净而颇得我心，因此还为自己起过一个笔名叫白柳。于我来说，活成一棵柳树，才是距离梦想最近的归宿。

冬日赋闲在家，常忆故乡的草木。春天是万物生发的季节，思念的情愫也愈发强烈。前几日去江边散步，远远望见堤岸近处的一排柳树现出一丝鹅黄，虽不明显，但星星点点，恰似闪烁在黑夜里的灯光，让人不由得心生几分喜色。

我对世间的草木总有几分特殊的恋情，柳树因生得平凡、长得素净而颇得我心。数年来，我曾在多处文字中表达对柳树的挚爱，因此还为自己起过一个笔名叫白柳。

柳树虽不高贵，但寓意深刻，古人常用折柳寄托对亲人的忧思和对离别之人的怀念，在古代作为一种风俗备受文人推崇。

唐代有个不算知名的诗人叫陈光，他在长安为官时，留下过一首《长安新柳》。诗中写道：“九陌云初霁，皇衢柳已新。不同天苑景，先得日边春。色浅微含露，丝轻未惹尘。一枝方欲折，归去及兹晨。”小时候我家门前的山坡上也有一排柳林，每到冰雪尚未消融的初春，那片柳树最先开始萌动，我们常在柳林里捉迷藏、捕鸟雀，累了便躺在柳林里的沙地上眯着眼睛看缝隙里的阳光。风起的时候，细长的柳条四处飘荡，像舞女的秀发在天地间摇曳，却丝毫感觉不到什么是怀乡，什么是离别。

白居易说：“青青一树伤心色，曾入几人离恨中。为近都门多送别，长条折尽减春风。”长大后离别故土，辗转异乡，每到春来柳绿的三月，我也常感故乡的好，看到柳树生发，年轮在慢慢变宽，岁月被俗世里的风霜磨洗得发亮，却无法抽身回到父母身边，心有几分沉郁时，便去江边看一眼那些交织在风尘里的柳树，试图把视线拉回过往，让空乏的日子找到一丝心安理得。

当然，柳树长成的季节，也有不少的乐趣沉浸其中。韩语在《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里说，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春暖花开的季节，柳树已然繁茂似锦，彼时，冬寒全消，万木葱茏，时光被拉得很长。徘徊于柳树之间的人，踏着温润的春风，足以看得见烟火里的朝气。因此诗人杜甫在《柳边》中很是会意地说：“只道梅花发，那知柳亦新。枝枝总到地，叶叶自开春。”可以想象，素来忧国忧民的杜甫，看到新发的柳树一派盎然，枝条密密匝匝垂落到地上与春天共舞，他的心里也曾泛起一丝波澜。正如贺知章在《咏柳》中表达的那样：“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在我们老家，柳树的栽种方位有着较为严格的要求，如同古人长说的“前不栽桑，后不栽柳”。这是因为柳树先出柳絮后长叶而不结籽，倘若房后栽柳就会表示没有后代。这是人们的一种求吉心理使然，并无科学依据。但门前栽柳的习俗却极为常见，因为柳树抽穗早，发芽快，最先表达生发之象，是生命沉淀过后的再次新启，预示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不过，无论柳树还是其他草木，但凡生在世间，都能予人美好，给人心宁。正如许多人的期望，活成一棵树，站成永恒。也许那样，身上的拖累才会消解，用不得背井离乡，在迷茫中寻找安详。于我来说，活成一棵柳树，才是距离梦想最近的归宿。（刘中才，作者单位：湖北省粮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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