蒺藜之刺

2017/9/4 9:30:09王丽芳收藏

话说纪念屈子的端午，插菖蒲、吃香粽、戴香囊，就可驱灾辟邪。本不信邪，但古往今来都这么做，也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更何况，当年屈子纵身一跳，今日后人不仅多了粽子吃，还有假期享呢。
    东奔西走买来所有材料，笨笨拙拙地缝香囊时，不由想到了《芈月传》，想到了《甄嬛传》，想到了时下风靡荧屏的一系列宫廷剧。也是，中国历代帝王的宫廷生活，历来都是人们关注和议论的热门话题。宫闱秘事属于既无法说清楚，又不便于说清楚，更无人敢说清楚的非常特别的一类。正因为不能说清楚，宫闱秘事便更加扑朔迷离和神秘莫测。
    伴随这神秘的往往是被称为祸水的女子，比如那个美若天仙的齐女宣姜。因了她，有了《诗经·墙有茨》；因了她，这种又名蒺藜的蒺藜科草本植物被称为恶草，铲也铲不尽，蔓延至今朝。
    宣姜之美，按《诗经》中的描述：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可是，貌有多美身就有多脏，脏到可以嫁给前夫的儿子，这行为的确让人不齿。可是，这行为的始作俑者不是宣美人，作为缓和矛盾、增进友谊的礼品，她的命运焉能自己掌控！蒺藜就蒺藜吧，宫门深似海，是非曲直，也就这浑身是刺的东东能见证吧。
    瞧，它正看着善良美丽的芈月一步步成长为心机太后，看着聪慧单纯的甄嬛被逼弑杀自己的皇帝丈夫，看着一幕幕宫墙内外上演的种种尔虞我诈、惊心动魄……这种草，生于荒地、旱地及偏僻之处，生命力极强。或许这也是其能在深宫    墙角安身的原因吧。
    宣姜顶着祸水的恶名苟活着，只为追求自己贤妻良母的理想，于是，她又生下了5个子女：公子齐子、卫戴公、卫文公、宋桓夫人、许穆夫人。令人欣慰的是，她培养出的这5个孩子，个个贤能。她想大声地宣告：蒺藜不是恶草，蒺藜很顽强，蒺藜能让人平肝明目、散风止血呀！实践出真知。宣姜的经历足以证明蒺藜之顽强，平肝明目、散风止血之药用价值来自《本草纲目》，而非恶草一说也有例证———时光列车开进三国末站，刘备已逝，诸葛亮监国。魏青龙二年，诸葛亮率兵十余万出斜谷，西上五丈原，与魏军对垒。非常不幸，这次打仗，诸葛亮病了，不轻。百日后，抱憾而去。诸葛亮真的死了？魏国都督司马懿半信半疑。蜀国兵将烧营而走，此时出兵追袭，趁势夺城略地，可谓天赐良机，但司马懿还是中了诸葛亮死前布置的伏兵之计，仓皇逃窜。
    实际上，据《晋书》记载，阻碍司马懿进军的，并非蜀国伏兵，而是道路上遍布的蒺藜。打先锋的骑兵来报，道路上的野草果实多刺，坚硬锋利，人踩伤人，马踏伤马，队伍难以前行。司马懿找来两千军人，穿质地松软的平底木鞋为前队，多刺的果实如钉子般扎在木鞋上，大多随木鞋被带走，大军才得以前进。但时间耽搁了，蜀兵已全身而退，司马懿不禁感叹：诸葛亮真天人也，不在此处伏兵，却用野草争取了撤退的时间。
    也正因有此功能，仿照蒺藜制造的兵器铁蒺藜应运而生。诗人王维在《老将行》诗中写道：“汉兵奋迅如霹雳，虏骑崩腾畏蒺藜。”可见王维所在的唐朝，铁蒺藜早已经是兵家必备之物了。
    没有梧桐的高大，没有绿竹的翠洁，有的只是“小人”“恶草”的恶名，要我是蒺藜，早就痛苦死N回了。可恨之物必有可怜之处，抛开蒺藜的兵器及药理功用，据说它是旱地的蜜源植物，可作为钙质土科考的指示植物，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是否可以慢慢地接受它呢？还有，“来说是非者，必是是非人”，“墙有茨”也属八卦范畴，窃以为还是别打听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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