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田

2020/4/3 17:06:29粮油市场报网收藏

（王张应）从前，对于“麋”的字形结构曾经有过疑问。在这个上下结构的字形中，存疑的不是“麋”的上半部“鹿”字头，而是“麋”的下半部“米”字底。《说文》的解释是：“麋，从鹿，从米，米声。”从鹿，很好理解。麋是一种动物，俗名四不像。其角像鹿，尾像驴，蹄像牛，颈像骆驼，但从整体上看又都不像。像鹿的成分还是多一些，所以它的名字通常就叫麋鹿。从米，就有些费解了。难道麋这种动物还跟稻米有什么关系？翻开中华农耕文化史册，就会惊讶地发现，原来，麋，从鹿，从米，并非杜撰，确有来由，麋鹿和稻米之间还真的曾经结缘。

甚至可以说，早期的稻米生产和传承，曾经倚重过麋鹿这种动物。没有麋鹿，或许就没有早先的稻米。在农耕文化史上，曾经有这样两个词语，一个叫“鹿田”，一个叫“蹄耕”。从这两个词当中，便可以隐约看出麋鹿与田耕、与稻米之间的关系了。

麋鹿与原始稻作农业之间，的确存在过一种十分密切的关系。这种关系，是由麋鹿对生存条件的选择客观决定的。麋鹿是一种草食动物，原产于我国长江中下游沼泽地带。有水有草的地方，才能适合麋鹿生存。麋鹿性好合群，善游泳，喜欢成群结队地跋涉于沼泽地上，以啃食泥地上的嫩草和水生植物为乐。

所以，古籍文献上记载，“鹿，水兽也。”“性喜泽”。

如今，野生麋鹿早已难觅踪迹。曾经在江苏大丰麋鹿养殖场，见过人工驯养的麋鹿种群。走近了麋鹿就会发现，这种古老的动物体型庞大，性情憨厚，人很容易接近他们。麋鹿的主蹄掌宽大，侧蹄发达，蹄趾能够分开，趾间有皮腱膜，有点类似浮游禽类的蹼。这就决定了麋鹿能够在沼泽地里自由行走，遇到深水也能泅渡，麋鹿水性好，善于游泳。今人已见不着麋鹿泅水的情景了，但古籍上确有记载，麋鹿善泅，横渡长江轻而易举。

早期的麋鹿，聚群而行，存在于温暖湿润、水草丰茂的长江流域。麋鹿的生存环境，恰好与水稻的种植环境相匹配。传统农业的稻田，要有整齐的沟渠系统，稻田要经过细致的耕、耙、耖，让泥土烂熟，且保持水面平整，以利排水和灌水。要做到这一点，不是一件容易事，仅靠人力难以实现。在畜力耕作方式出现之前，稻田泥土的烂熟只好凭借外力而为之。聪明的先民们自有办法，想到了那些生存于有水有草的沼泽地带的麋鹿们。在麋鹿群反复踩踏过的水田里，撒下稻种，种植水稻。那时的水稻种植不像现在，只知道撒种生禾，还不知道先育秧而后再栽插秧苗效果才会好。

麋鹿从水田里经过的时候，会把水田里的青草啃食干净。

从麋鹿嘴角不时洒落的零星草叶，以及残存在泥土里的草根，在麋鹿群经水田过之后，全都被踩踏进泥土之中了，在泥土中腐烂成泥。此时的水田，水和土呈一片黏糊状，基本上达到了种植水稻对于水田的要求。

如此之说，古书有记载，可以查证。在麋鹿踩踏过后的水田里种植水稻，史书上称之为“麋田”。在《越绝书》中有这样的记载：“播种五谷，必以手足，大越滨海之民，独以鸟田……当禹之时，舜死苍梧，象为民田也。”后来，东汉的王充认为这种说法不足以采信。他说：“苍梧多象之地，会稽众鸟所居……象自踏土，鸟自食苹，土撅草尽，若耕田状，壤麋泥易，人随种之……”又举海陵麋田为例反驳说：“海陵麋田，为象耕状，何尝帝王葬海陵者耶？”王充以“壤麋泥易”来形容被踩踏过的土壤之糊软情状。

所谓海陵麋田，在《博物志》里有较为详细的描述：“海陵县扶江接海，多麋鹿，千百为群，掘食草根，其迹成泥，名曰麋耎，民人随此而略，种稻不耕而获其利，所收百倍。”此处的海陵，在东汉时属广陵郡，今天的江淮之间，核心地带位于江苏泰州那一片，离现在的麋鹿驯养基地江苏大丰县不远。

麋鹿的性情温驯善良，极容易被人类猎取。尤其是它的皮、肉、骨、茸都富有价值，越发遭人惦记，使得麋鹿的数量不断减少，可以利用的“麋田”也因此越来越少。同时，在古老的长江流域，人口快速增长，促使人们开辟出更多的稻田，将沼泽地改作稻田便是当时人们的首选。在此情况下，再依赖麋鹿踩踏田泥来种植水稻已经不切实际。先民们从麋鹿踩踏田泥中得到了启发，改为利用水牛踩踏，把田里的泥土踩踏成稀糊状之后，再播种水稻，也可以收到与“麋田”同样的效果。于是，原始的稻作农业进入了一个可能令今人很陌生的“蹄耕”阶段。

从前在一本书上看到，麋鹿也称“泥鹿”，原因就是麋鹿这种动物总是生活于泥水之中。后来发现，情况还不是书上说的这么简单。在古时的广陵郡，属于江淮官话地域范围，古语中“泥”与“米”同音且同义。如今，在安徽省肥东县那一带的方言中还留有痕迹，如“泥鳅”不叫“泥鳅”，叫“米鳅”。一种方言的形成，绝不会随随便便，无缘无故，总会有它的根源，有它的道理。

弄清了麋鹿与稻米之间的关系，对于肥东方言中的“泥”与“米”，对于“麋”的字形结构，便不难理解了。

米在“麋”下，不是望文生义简简单单的偶然发现，而是一种有根有据有来由的必然存在。

（作者单位：农发行安徽省分行）

• 吉林大米、鲜食玉米福州系列宣传活动正式启动2021/6/21 16:04:20
• “闽”见湘滋味 湖南好粮油飘香福州2021/6/21 14:50:36
• 优质粮食工程答卷优异优粮增加超5000万吨2021/6/21 11:33:04
• 北京20万亩小麦开镰收割2021/6/21 11:32:21
• 吉林大米、鲜食玉米福州系列宣传活动启动2021/6/21 11:31:44
• 护航产业发展棕榈油期权在大商所上市2021/6/21 11:30:56
• 山东省长李干杰到潍坊调研小麦收割粮食收储及燃气安全管理等工作2021/6/21 9:45:54